于泾手下的大人物

发表时间:2021-01-11      文章来源:正道拍卖

        于泾的作品好,这种好是普遍意义上的好、全面的好,专业和市场都叫好又叫座,每一件也都经得起审视。

 

几乎没有短板,这就挺令人钦佩了。

 

        于泾是学人物件出身的,求学的经历实在太过幸运。除了在“黄金时代”进入玉雕学习的“人才摇篮”——上海玉雕厂工业中学之外,师从的又是当时人物车间的总设计师,极擅丹青的玉雕名家萧海春。

        所以你看,这几乎就是天时、地利、人和都占了,加上他天赋极佳,肯钻研,不成事都几乎不可能。事实也的确如此,他的作品直接便入选上海雕塑展,更被选拔进入上海工艺美术学校进修。

        学院派精英的形象被他拿捏得死死的,待到《骑狮观音》紧接着横空出世,被中国工艺美术馆珍藏,光起点几乎就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职业生涯的终点了。

 

最懂人的人

        在传统上海玉雕四大类别人物、炉瓶、花鸟、走兽中,玉雕人物题材一直就是相对较难的类别,除了要求立体圆雕,对雕刻技法要求较高之外,还因为涉及到人的情态甚至情绪的表现,难以把控的因素实在太多。

        简单点说,对从业者的素质要求较高,玉雕人物题材,确实也就难出好的作品。偏偏于泾一出手就为我们留下了三个人物类型的代表作:老者、仕女、观音。

        谈及老者,最先能想起的,当然就是那个带有他个人理想映射的作品:《如意老者》。


于泾  和田玉籽料如意老者摆件

6.0×5.3×22.2cm
2001年作品

 

        《如意老者》是属于那种乍看惊艳,细品愈觉魅力无穷的作品。老者是典型的中国贤者的缩影,在国画中屡屡可见,只是这次他以具象的形象活脱脱展现在了我们面前。神态安详和蔼,面部洋溢着恰到好处的笑容,身形微驼,腰腹微凸,一切都是刚刚好的分寸。

        更细微、美妙的神韵是通过衣饰的线条表现出来的。静立的垂袖、宽硕的袖摆、倾斜的衣裾,仿佛有微风轻拂一般,在静谧中孕育微妙的生动,也让我们见识到了吴带当风或者曹衣出水更立体的呈现,同样也让我们如沐春风。


于泾  和田玉籽料蝶醉花香仕女摆件

14.5×3.4×8.9cm  266g  
1999年作品

 

        1999年完工的《蝶醉花香仕女》人物件也是可圈可点,她保有传统仕女形象的温婉,却又独有一份灵动活泼。从面容到身姿再到衣饰,流畅妥帖,没有任何赘余,完全将女性美烘托了出来,为我们塑造出了一位出尘脱俗的冰肌玉骨、裙裾翩跹的美女典范。
 


        他的人物造型也别有一套风格,《如意老者》到《蝶醉花香仕女》,算上另外一件《举案齐眉》,仅一个造型就能把人物的气质锁定。尤其是女性采用S形构图,无论从哪个角度欣赏,都具有轻盈曼妙的动感。

 

于泾  和田玉籽料举案齐眉摆件

20×8.9×5.9cm
2002年作品

 

        更让人叹为观止之处在于,也是很多人所忽视的,他的所有人物,和玉质本身结合得再完美不过。大块面展现出了细腻温润、纯美无瑕的玉质,同时也将人物的肌理彰显,这对于女性题材尤其重要。另外,也算是对人物或高洁的精神、或美丽的貌态进一步烘托。

        不止于老者、仕女,于泾这个最懂人的人,又塑造出了最动人的人——观音。

 

于泾式观音

        毫无疑问,于泾的人像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,但如果在众多堪称经典的人物件中再选出一个代表类型的话,应该非观音题材的作品莫属。

        怎么形容于泾观音作品的江湖地位呢?全国以观音题材闻名的玉雕大师不在少数,海派在这个领域取得的成绩业内更是有目共睹,而于泾居然能在人才济济的海派中再跳出来,便很有几分在奥运会夺冠的感觉。

        从1988年的《骑狮观音》一鸣惊人,到后来的《送子观音》、《童子观音》、《普陀洛迦观音》、《观音山子》、《如意观音》、《白玉观音摆件》、《观音摆件》等等,于泾研究观音差不多穷尽了半生之力,连最后的封刀之作也是观音。


于泾  和田玉籽料送子观音摆件

20.7×11.6×4.8cm  1015g  

1998年作品


        何况每一件观音都各尽其态,即便题材相同,也无一件重复。

        我们所常见到的、熟知的观音,大抵以表现佛家的庄严神圣为主,少了一些随性或者说人情味。于泾式观音便找到了造像仪轨和人事情态的平衡点,造型多变,兼具神性光芒与世俗精神,让人在敬仰之余多几分亲近可感。

 


 

        比如同样是送子观音,有的他将其塑造成母子情深的感觉,有的他又直接开启蒙太奇模式,把它当故事讲,除了观音本身,还另外加一些现实生活的画面进来,这就先锋而大胆了,比如他的一件和田白玉籽料山子雕《送子观音》。




于泾  和田玉籽料送子观音山子

23.7×9.4×21cm  2632g

2001年作品
 

        作品正面雕刻送子观音形象,一改威严肃穆,颇为放松自在,右手持莲斜倚在山石上,衣饰简洁优美,表情慈爱亲切,双目微垂,看向莲花。原来在她所持莲花之上,有一个小巧的童子仰卧其中。

 

莲花之中的童子,着实巧妙

        小童子形象属于典型的明清风格,敦实又活泼的可爱模样十分讨喜甚至惹人怜爱。而据说这种将莲花当中放置童子的创作灵感,是他受到了西方摄影作品的启发。

 


 

        背面描绘的则是一对夫妇在云雾缭绕的山中庙宇前拜子求佛的场景。两个场景全然不同,却显然又是在为同一个主题服务,相同主题互相呼应,多角度,多层次,一实一虚,一显一隐地讲述故事。

        这件作品诞生之后,往前看,以至于今天往后看,都少见,但也确实令人拍案叫绝,显得尤为难得。只是,它毕竟也只是于泾观音中的一件而已。

于泾  和田玉籽料送子观音山子》画稿 
 

        这就是高度,就是防火墙,就是护城河。谁都抄不走,也学不会。

 

学不会的于泾

        除却客观因素,于泾个人创作的很多主观方面其实也是不可复制的,他所走的路,算得上特立独行。

        就拿选料来说,除了聚焦在和田玉,他似乎没有原料上特别的偏好,更没有跟随红皮白肉的风气,完全是因材施艺。光这一点,便很能显示出他对创作的态度,有自己的看法和个性。

        艺术构思上,如果不综合去看他整个作品创作的脉络,难免会把他归结为偏于传统风格的创作者。实际上,他的求新求变无时无刻不在进行,不必说《5.12》、《人体的迷惘》、《情欲世界》、《寿子仙翁》这类一眼便知的先锋实验性题材,哪怕是罗汉、观音、童子,每一件作品细部中所采用的新式表达、新的创想,都足够令人学习和效仿。

送子观音中的童子,属于典型的明清风格

        并且恰恰是这种一眼传统,再一眼新意迭出,新旧融于一炉、难分轩轾的作品,才是创作的最高境界。这便意味着,创作者凭借自己出色的艺术造诣,把很多界限给“化”掉了。这是了不起的成就。

        技法倒是有他的专擅和惯性使然。大块面压线条的技法,充分彰显了玉石本身的美感,让人懂得玉雕何以为玉雕。很多人的认知中,对玉雕的理解是有偏差的。他们认为玉雕不过就是用玉石雕刻的物件而已,换成木头或者其他媒介也成立。

 


于泾 和田玉籽料寿子仙翁摆件

19.8×10.1×5cm

2003年作品

 

        我们抛开纯文化上的意义不谈,通过于泾人物件能传递出来十分明确的讯息,观者大多也都会发出情不自禁的感叹:原来玉石本身的美感可以如此强烈!

 


 

        虽然技法上、风格上都弥漫着不可言喻的老味,但于泾学习的路径以至于方法都是非常开放的。同样以观音为例,他借鉴的,可不只是历代观音像、佛造像而已。据一些朋友回忆,他日常工作的房间墙壁上,贴着的可是有玛丽莲·梦露、奥黛丽·赫本这些经典国外潮流女星的形象。他是站在欣赏女性美的角度,跳脱而宏观,没有局限在哪个风格中。

 

于泾 和田玉籽料持经观音摆件
16.3×7.5×5.5cm  525g 

 

        条分缕析地细致梳理下来就会发现,于泾几乎完全凭着自己的性子和天赋在行进,受周遭环境的影响并不大。这种艺术成长进阶之路,旁人也只能意会,实在无法实打实跟随了。
 

 

        第二个于泾难出,也就几乎等同于宣布,于泾的作品,价值难以估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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